热浪让印度果农瑟瑟发抖

印度斋浦尔市场上的小贩。图片来源视觉中国

综合编译袁野

在印度，没有哪种水果像芒果这样人见人爱。每年，印度人都对它的到来翘首以盼，期待芒果能给漫长的夏日带来难得的凉爽和甜蜜。

印度人用芒果做菜，把它加到烤肉串中，或把果肉做成果泥，或与薄荷混合制成清爽的饮料。该国有几十个芒果品种，每种都有独特的味道、颜色和口感，令美食家们激烈地争论哪种才是最好的。吃芒果的方式也不断花样翻新。

但今年，印度人没有了这个口福。据美国《纽约时报》报道，由于酷暑比往年提前数周袭击了印度北部，当地的芒果种植遭到严重影响，数以万计的种植户，以及数以千万计的芒果爱好者的生活，都受到了冲击。

《纽约时报》称，芒果是一个生动的例子，说明印度在确保粮食安全方面面临挑战。随着气候变化的影响不断加剧，印度想要将农业生产率提高到国际水平、养活其14亿人口，将变得愈发困难。

在马里哈巴德的一个小农场里，灼人的烈日有多耀眼，未来就有多令人绝望。

马里哈巴德是印度北部的主要芒果种植区，穆罕默德·阿斯拉姆在这里拥有一个小果园，种植着大约棵芒果树。

几个月前，他的芒果树生机勃勃，深绿色的叶子闪闪发光，枝头开着一簇簇完美的白花。随后，印度经历了年来最热的3月，平均气温接近33℃，最高飙升至40℃。阿斯拉姆种植的1.6公顷果树几乎没有一棵结出果实。在正常年份，它们可以产出超过1.1万公斤芒果。

“我从没见过这种现象。”5月底的一个下午，他看着自己的果园对《纽约时报》感叹，他将因歉收而损失几千美元。

像阿斯拉姆这样的果农还有成千上万，他们无助地经历了炎热的3月，然后等来了50年来最热的4月，接着是5月。据印度《印度斯坦时报》报道，该国气候科学家5月23日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，自19世纪以来，印度遭遇热浪的几率增加了至少30倍。

北方邦一所农业大学的科学家迪拉杰·库马尔·蒂瓦里对《纽约时报》说，目前的高温远远超过了为芒果树施肥的最佳温度：25℃。

印度是世界上最大的芒果生产国，占全球芒果产量的近50%，其中大部分用于国内消费，每年向阿联酋、英国、德国和美国出口价值数千万美元的芒果。印度一直试图打入更多国家的市场，但与巴西、秘鲁、以色列和巴基斯坦等国的芒果相比，印度芒果的成本更高，出口之路相对艰难。

在极端高温来临前，印度的芒果出口受到了新冠肺炎疫情的严重冲击，去年的出口量减少了近50%。今年，印度出口商打算重整旗鼓，结果又遭到当头一棒：印度北部的芒果因极端高温损失殆尽，南部的则被反季节的大雨一扫而空。

《纽约时报》称，在芒果种植重镇北方邦，政府一位农业官员估计，该邦今年的芒果产量将下降近20%。芒果种植者协会表示，印度北部芒果种植区的产量将下降近70%。

在南部的安得拉邦，暴雨将芒果树的开花时间推迟了整整一个月。果实长出来时，天气过热，许多果实过早地从树枝上掉了下来。

安得拉邦奇图尔地区的园艺部门副主任斯里尼瓦苏鲁对《纽约时报》说，去年11月和12月，持续不断的强降雨袭击了该地区，当时芒果正值花期，大量果园被淹没，河边的许多树木被连根拔起。

奇图尔是该邦芒果产量最高的地区，本季度的芒果种植量减少了至少30%。“这一次，气候变化的影响非常明显。”斯里尼瓦苏鲁告诉《纽约时报》，“影响前所未有。”

严酷的环境威胁着芒果的生长，更威胁着果农们的生计。

北方邦的马里哈巴德地区以出产优质芒果而闻名，当地许多家庭至少三代人都在种植这种水果。这里地狭人稠，很多农民只拥有很小一块土地，完全依靠芒果为生，没有其他收入来源。

5月下旬的一个下午，在马里哈巴德一条平坦公路的两侧，宁静而美丽的芒果种植园旁，聚集在路边摆摊的农民对《纽约时报》表达了他们对未来的担忧。不少人琢磨着改种其他水果和蔬菜，或者卖掉土地。

纳迪姆·艾哈迈德一家祖祖辈辈都种芒果，当他走进公路旁的小果园时，深深吸了一口气。他指了指那些在这个时节通常会结满果实的树。

“我的心情很沉重，如果这种情况继续，我将不得不砍掉这些树。”他对《纽约时报》说，“看到这些不结果子的树，农民会颤抖。”

在艾哈迈德的农场对面，阿斯拉姆说，由于今年的芒果产量只有前几年的5％，他的生活“极度困窘”。他14岁的儿子说，长大后不想继承家业、继续种芒果了。

“就连我的孩子们也吃不到足够的果子。”午后的骄阳下，他愁眉不展地说，因为日子难过，女儿的婚礼也被迫推迟了。

“没有芒果，就没法过活。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，最终消失在火辣辣的尘烟里。

来源：中国青年报客户端